第(1/3)页 天还没大亮,只从东面溢出一丝鲜红,掩着云后的日头,只等时机成熟,就要一跃而出,普照天下。 谢东篱早早起身,早饭也没吃,板着脸,穿好朝服,拿了绷带将自己昨天被鞭子抽到的左胳膊绑起来吊在脖子上,另一只手拿上奏章,走出了他住的南山轩。 阿顺蹲在南山轩上房门口的滴水檐下,捧着一碗黍米鸡粥吃得稀里哗啦,满头是汗。 听见背后传来脚步声,阿顺回头一看,见是谢东篱出来了,忙一口将剩下的鸡粥都吃尽了,把碗搁在桐油清漆的座栏上,起身道:“五爷,您这就要去上朝?” 谢东篱冷峻地横他一眼,一句话都没说,大步走了出去。 阿顺愣了一下,忙跟上去,斜眼瞥着谢东篱吊起来的左胳膊,欲言又止。 他明明记得昨天这胳膊还没事,今儿怎么就吊上了?! 谢东篱并没有看他,但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,冷声道:“昨夜我的胳膊疼了一夜,跌打药呢?” “小的这就差人去找管事要去!”阿顺忙弓着腰说道,又问:“您既然受了伤,不如今天就请假在家歇一天吧?” “歇?我哪有功夫歇!——我忙着呢!今儿不整治那几个贱人,我谢东篱也白做这个官儿!”谢东篱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,袍袖一拂,肃着脸,快步往大门外去了。 阿顺明白五爷的心里不顺。 瞧这黑沉沉的脸色……有人要倒霉了…… 就是不知道谁那么不长眼,会撞到五爷刀口上? 来到谢家的大车前,趁着谢东篱上车的当口,阿顺瞥了一眼他的脸色,忍不住打了寒颤。——五爷的脸色,比他任何时候见过的都要阴沉冰寒! 天上的云雾渐渐散去,初升的太阳洒下万千金光,将初秋的东元国京城装点得黄灿灿的。 谢东篱在大车里正襟危坐,面无表情。 阿顺睃了一眼,见五爷那俊美无俦的面容连朝阳的光芒都压制不下,却肃着颜,一丝笑容都没有。 昨天的事让五爷真的生这么大气? 还是因为说到退亲……五爷其实挺在乎张家的亲事的? 就在阿顺的胡思乱想中,谢家的大车来到宫门前。 这里已经站了不少等着上朝的官员。 见谢东篱过来了,都来给他打招呼。 他不过点点头,抱着奏章站到最前头沈大丞相身后。 看见他的胳膊绑了绷带,吊在脖颈上,有昨天去过司徒家赴宴的人忙关切问道:“谢大人,您的胳膊不碍事吧?” “不碍事,还没断。”谢东篱淡然说道,目光从缩在一旁讪笑的副相张绍齐面上掠过。 “……谢大人,下官认得一位国手神医,最擅长跌打,不如举荐给您瞧一瞧?” “要什么国手神医?!谢大人,家父是太医院医正,特别擅长看骨科,不如下朝之后,您去我家坐一坐?……或者我爹去您家坐一坐也行……” “你就胡吹吧!你爹明明最擅长内科!——谢大人,我大伯父才最擅长骨科,是太医院有名的‘一指禅’!就是说,只要用一根手指头,就能正骨!” 一些闲官见有机可乘,顿时围了上去,纷纷向谢东篱讨好卖乖。 谢东篱只把这些人扔给阿顺料理:“各位,谢某公务在身,今儿不能陪大家叙谈了。有事找谢某的小厮。——改日再聊!改日再聊!”说着拱一拱手,见宫门大开,他跟在沈大丞相身后,走进了宫门。 东元国的大朝会十日一次,今日正是大朝会的日子。 各位服朱佩紫的官员鱼贯而入,迎着初升的朝阳,来到东元国举行大朝会的保和殿。 元宏帝在太监的簇拥下走上保和殿高高的宝座。 宝座下方摆着两只青铜仙鹤香炉。 淡淡的龙涎香从那仙鹤嘴里袅袅升起,将君臣的界限隔开一道鸿沟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