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分敌-《大唐双龙剑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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宇文成都摆手说:“爹你别着急,我决不能叫他们杀了你。你把宝剑给我,你快把大铁门关严,不要惊,也不要难过!”
宇文化及由门缝把剑递给他的儿子,他的眼泪纷纷落下,又说:“你可也要小心!云战峰难惹!”宇文成都点头说:“我晓得!爹放心吧!”
宇文化及关紧了大铁门,在屋中还不住地哭泣。宇文成都就提着宝剑出门,吩咐仆人严守庄院,并叫来升备马。
此时院里有仆人又拿出来一支剑鞘,宇文成都将苍龙腾雨剑入鞘,挂在腰间。
来升牵马过来,宇文成都就上了马往庄外走去。来升随着骑马出来,他就面带惊慌问说:“少爷!咱们是要上那儿去呀?”
宇文成都说:“你不要多问了!跟着我走。我要与人争斗起来,你就躲在一旁,云战峰虽然凶横,但他也决不至于伤你!”来升不敢再问了,只是越发害怕。
宇文成都催马紧走,同时心中思索着见了云战峰应当怎样办理。
少时,两匹马早就进了齐化门,转往南去,进了那东堂子胡同。来升在后面收住了马,他不敢向前再走了。
宇文成都也下了马,将马文给来升,嘱咐他在此等候。宇文成都就挂剑直到陈仲炎的大门前,他不由愕然停住了。
原来此时两扇大门都开着,里面拴着一匹马,有个人蹲在那里喂草料。云飞是站在旁边正跟那人说闲话。他一转头看见了宇文成都,就把眼一睁,态度与前两日大不相同,点了点头说:“喝!你来啦?很好。我父亲正在里边等着你呢,进来吧!”他指手叫宇文成都随同他进去。
宇文成都此时的心情是十分紧张,如临大敌。宇文成都随云飞进到屋内,他不禁一阵发怔。原来数日未见,云战峰仿佛臂伤已愈,穿着青布短夹袄灰布裤子,精神兴奋,正在那里会客。客人是衣服华丽,面目十分厮熟。
宇文成都就站住了,不由脸色变白。云战峰与那客人都挺身立起,云战峰的面色发紧,但还故意作出点笑容,点点头,急快地说:“夏侯兄来此甚好,我给你引见一位朋友!”
宇文成都拱手说:“不必引见了,我认识这位朋友,是河南有名的人物袁一帆,我同袁兄在彰德府会见过面。”袁一帆微微笑着,也拱拱手,一句话也不说,拿眼看着陈仲炎。陈仲炎却把脸一绷,向宇文成都说:“夏侯兄,昨天我听袁兄说了,你也是一条刚强有胆气的汉子。
你曾在彰德府大闹歌楼,在太行山红蝎子把你捉住了,你都能够设计脱身。可是,好汉应当行不改名,坐不改姓。你到底是夏侯无忌,还是宇文成都,我要请教请教你!”宇文成都冷冷一笑,他暂不回答这话,转问说:“令侄女铁蔷薇现在回来了没有?”
云战峰震怒着厉声说:“你问她作甚?”
宇文成都说:“因为我已把我的真名真姓来历告诉了她!”
云战峰诧异着说:“她是刚才回来的,她可没对我说什么。现在且莫提她,你就跟我说实话吧!你到底姓什么,你的父亲是谁?”
袁一帆在旁微笑着,说:“朋友,你的来历我早就知道了,千万别再瞒人了!”
宇文成都嘿嗯一声冷笑,拍了拍腰间的苍龙腾雨剑,就说,“我今天来正是为说明这件事,不必你衰一帆来拨弄是非!”
云战峰见了那口苍龙腾雨剑,他立时回手抄起了钢鞭,袁一帆也亮出剑来。宇文成都退后两步,把苍龙腾雨剑抽出,并摆手道:“且不要动手!陈仲炎兄,抛去了我的家仇不谈,你我相交以来,颇称莫逆你并且有意将你侄女嫁我。前天昨天我遭受了一点困难,若不亏你侄女搭救,此时我仍然不能脱身。咱们有天大的仇恨可也有一点友谊,现在请你们容我一刻钟,叫我把话说完!”
此时云战峰已气得身上发抖,右臂举起了钢鞭,伍云召却把他拦住,说:“就叫他说完。”
宇文成都就昂然的说:“实不相瞒,我名叫宇文成都,是赤焰宇文化及的儿子可是我很可怜他,因为他早先害死了大旗门的铁别恨,是他一时糊涂,但后来他颇知悔改!”
话未说完,云战峰已跳起来一鞭打下。宇文成都急忙以剑相还,只听“当啷”一声,苍龙腾雨剑虽然锋利绝伦,可是却斩不断陈仲炎那杆沉重的钢鞭:并且觉得云战峰的力气极大。
宇文成都急急地说:“总之冤家宜解不宜结,我愿两家释仇和好,叫我父亲向你们磕头认罪!”云战峰又一鞭打下,宇文成都却倒退着跳出了屋子,身后有云飞、卓飞流、风满楼一齐抡刀向他来砍。
宇文成都翻身舞剑,只听“口克口克口克”,那二人的手中兵刃便全被削为两截。
云战峰已追了出来,钢鞭狠狠地打下,宇文成都又用剑去迎。交手三四回,袁一帆也上来战他。
宇文成都便向后紧退,冷笑着说:“袁一帆有你甚事?你也来此欺侮我?”
袁一帆却骂着说:“宇文成都的儿子,你跟狗一般,袁大爷决不容你活在人世!”他的宝剑像毒蛇似地向宇文成都刺来。
云战峰的钢鞭又像一条房梁由顶门砸下,同时卓飞流、风满楼和云飞又都换了兵刃,一刀一枪,从宇文成都的背后袭来。
宇文成都被五个人包围住,他的衣服既长,腰间又悬着个剑鞘,所以动转颇不敏捷只仗着这口苍龙腾雨剑左迎右拒,上遮下拦。只见剑光、鞭影、刀风、枪花“飕飕”,“口克口克”!恶斗了十余合,云飞与风满楼的兵器又都变为两截了。
宇文成都略缓了一口气,但云战峰越逼越近,钢鞭一下打得比一下狠。袁一帆又展开剑光,专取他的右侧宇文成都是一刻也不休息,一着也不敢松懈,跳跃于庭中。绿色的剑光,紧紧护着他的身子,但是过了二十余合之后,他的力渐微了,剑法也紊乱了。
云战峰就猛扑上来,一鞭盖顶打下,又被宇文成都以剑接住,又“当”的一声巨响,宝剑还是未能斩断了钢鞭。但觉得云战峰的力大惊人,宇文成都赶紧向旁去一闪。
袁一帆又一剑削来,宇文成都退身掠剑,乘虚就跑。他跑进了里院,不想铁蔷薇手持白龙吟风剑正由屋中出来。
袁一帆随后赶来,说:“姑娘!快把他截住!”云战峰也抡鞭跳进来,逼上宇文成都。喘吁吁的,只得止步回身应战,这次是云战峰从正面独战宇文成都。
袁一帆是在旁边,专寻宇文成都的破绽,他就以剑去刺。又四五合,宇文成都的手腕都被钢鞭震得发麻了,而袁一帆的着数又恶,他更难以防范。
不料这时铁蔷薇却飞扑上来,寒风一起,加人了战斗。只听“呛啷”一声,她就将袁一帆的宝剑削成两段。袁一帆大惊,转身便跑。
云战峰却大怒,抡鞭向他的侄女打来,骂道:“没廉耻的东西!你竟帮助仇人!”
铁蔷薇的面色惨白,她以白龙吟风剑挡住了他叔父的钢鞭,一只手向后摇着,急急的说:“快走!快走!”宇文成都就趁空往外跑去。
云战峰又大骂:“往那里跑?”抡鞭去追,不想又被他的侄女拦住。他抖鞭“口克口克”打去,铁蔷薇却宛转着以剑遮挡,同时哭着说:“叔父,他父亲是咱们的仇人,可又与他有什么相干呢?叔父忘了他曾救过你!”
云战峰暴跳如雷,望着宇文成都的背影,飞鞭打去钢鞭飞到外院打在墙上,宇文成都早已跑了。
这里铁蔷薇却哭着跪下,揪住他叔父的腿。云战峰一脚踢去,踢得铁蔷薇“嗳哟”一声,摔了白龙剑滚到一旁。
云战峰就到前院拾起钢鞭追出了大门,却见宇文成都早已无踪。袁一帆是正在上马,他就向云战峰冷笑着说:“云二哥,令侄女既然护着仇人之子,我可也不能多管这件事了。”说毕一拱手,带着空剑鞘策马而去。
云战峰气得一句话也没有说,浑身乱颤,提鞭转身进内,骂道:“好丫头,无耻的东西,不想我哥哥会生下你这种女儿!”
急忙跑到里院,见铁蔷薇正坐在地上哭泣。云战峰愤怒着走近前,狠狠地举起钢鞭来钢鞭举在铁蔷薇的头上,铁蔷薇却不起来闪避,她只是低头掩面痛苦。
卓飞流瘸腿奔过来托住了云战峰的胳臂,云飞和风满楼也跪下向他父亲求情,他说:“爹爹不可”云战峰一脚将儿子踢倒,又一手将卓飞流和风满楼推开。
铁蔷薇只闭目等死,但云战峰的钢鞭却没有砸下。这时那余岳峰、余太太,和仆人们全都由屋里跑出,都摆手说:“云二爷!这可使不得!”
云战峰又狠狠地一脚将秀侠踢得躺在地下,他的钢鞭放下来,眼睛不住掉泪。
那余岳峰过来,把云战峰劝住说:“二爷,这你可真不对。在我的家里,你与那个少年抡鞭动剑打架,本来就是不该。
刚才我们是不敢出来劝解,现在你又要打死姑娘铁别恨是我的老友,他死后只留下这一个女儿!你是她的叔父,踢她打她都还可以,只是在我这里,不能叫你伤她!”
云战峰的怒容渐渐地变为凄惨,他就长叹了一声,说:“我哥哥他真可怜。他身遭惨死还不要紧,那是我们江湖上常有之事。但他这女儿真给我们新蔡陈家丢尽了名声,叫朋友跟仇家都要耻笑我们!余大哥,你不必管我家的事了,在你这里我不要她的性命就是,但是我不能再叫她在我的眼前!”
此时铁蔷薇已被余太太和丫鬟们搀扶起来,她低着头,仍在痛哭。
云战峰就怒呵着说道:“你快走,不许你再回来!出了门,不许你再是大旗门的人,随你去作什么无耻之事,只不要再来见我就是。”
余太太却说:“她一个姑娘家,你可叫她往那里去?”随就同丫鬟把铁蔷薇搀进屋里去了。
云战峰忿忿的,由地下拾起来白龙吟风剑,一手提鞭,一手提剑,走往前院去。这宅中一场风波就算平息。只有铁蔷薇坐在余太太屋中仍然哭泣。
余岳峰也在旁叹息,说:“你叔父的脾气真太暴躁。他既然恨上了你,你还是不宜在这里,既然你也有一身武艺,当初就是一个人从家里来的,如今还是一个人走吧!回到泰州家中暂住,反正你叔父暂时也不能归家。等到一两年后,他未必不思念你,那时他的怒气消了,你们叔父、侄女再为见面!”铁蔷薇哭泣着不语。
待了一会儿,卓飞流、风满楼和云飞又都进屋来。卓飞流说:云二叔现在还是生气,他叫你立时就走。我想,你既跟宇文化及的儿子相好,你就找到他家,把宇文化及杀死,以后的事就好办了。我们也容易给你求情了!”
余岳峰在旁说:京都大地,怎可以随便杀人呢?姑她你若自己有把握,就到宇文化及家中把他捉住,去报官告状,翻起四年前在河南他惨杀你父亲之案,官家查明了必可判他死罪,也就算给你父亲报了仇了。”
云飞冷笑了笑,又向风满楼说话:“我跟飞流去帮助你。只是白龙剑现在叫我爹爹收起,他不能再给你用了。”
卓飞流又说:“要不然你跟我们一同到前院,你说你愿戴罪立功,领着他去找宇文化及报仇。杀死宇文化及之后,他也就不再生气了!”
余太太吓得脸都白了,说:“嗳哟,你们怎么竟专讲随便杀人呀?我记得铁别恨活着的时候,他也不能像你们这个样儿呀!”
铁蔷薇的耳畔听众人这样乱说着,她掩面流着泪,心中却算计着主意。翻来覆去她是忘不了和宇文成都的那段柔情,尤其想宇文成都已然良心发现吐出实话,并领着自己到他家中去见了他的父亲宇文化及。
他也真真可怜,谁叫他又是宇文化及的儿子呢?他庇护着他父亲,也是因为他不忘养育之思,他确实是个好人。而宇文化及,虽然当年他将自己的父亲害得那么惨,可是现在他已变成了个疯疯癫癫胆小如鼠的人,自己纵能下手杀他,但是又有什么用呢?只是,冤仇既不愿去报,婚姻也不能再结合叔父也与自己绝恩断义了,故乡也无颜再归。若说去找宇文成都,与他同逃,那又显得是太无耻了。
百般无奈,如处绝途之中,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个去处。随就下了决心,拭了拭泪说:“好,我这就走。”卓飞流、云飞二人都很喜欢,就齐都兴奋的说:“好了,今天咱们就去要宇文化及的狗命。”
铁蔷薇却摇头说:“我不知宇文家的住处,我也没有见过宇文化及,你们可以去找他。他大概是住在京城附近,可是宇文化及是该死,但宇文成都他又与咱们有什么仇恨呢”
卓飞流听铁蔷薇到如今仍不忘情于宇文成都,他不由有些生气,说:“师妹你是怎么啦?宇文化及的儿子你还当是个好东西吗?当初二叔就错了,他不该与宇文成都那么个来历不明的人交朋友。师妹,我真不愿说你什么。二叔既叫你走,我就给你预备一匹马一口宝剑,你就快走吧!”
云飞也暗暗骂了铁蔷薇一句,他也忿忿地走开。卓飞流出去了多半天才回来,站在院中高声喊叫着说:“师妹!马都给你备好了。”
铁蔷薇也没应声,抑郁地走出屋。又到了自已的屋内,把随身的包裹收拾好了,便提着走出。到了门外,斜阳已照着胡同,天色不早了,卓飞流牵着那匹白马在门前,马鞍下挂着一口很平常的宝剑。
卓飞流的脸色非常不好,叹了口气说:“师妹,想不到你竟是这么个人!宇文化及在什么地方住你全不肯说!咳!你回家去吧!在路上千万要谨慎些。你回去不久,我们也就把事办完了,也就回去了,盘缠你够用吗?”
铁蔷薇低着眼睛说声:“够用!”她便接过来鞭子上了马,黯然地,一声也不语就向东走去。由东转北,扭头一看,就看见了齐化门的城楼。她心中忽然一动,在马上发呆了一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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